题/全网罕见资料！克格勃与内务部的暗斗：一起“皮草案”结下的梁子
文/雨笠烟衰，60后铁路职工，常年工作于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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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关于皮草案，国内网站几乎查不到相关完整的内容，这也是我在俄国工作多年搜集的一些资料编撰的，有些翻译可能不准确希望您别在意。
摘要：上世纪70年代，苏联地下经济猖獗，一些国有企业领导人利用职权生产和销售紧俏商品，牟取暴利，地方官员和警方也参与其中，成为“影子经济”的保护伞。年由一起普通盗窃案揭露出一个围绕毛皮加工形成的犯罪团伙，其规模震惊了苏联，甚至引发两大权力机构内务部和克格勃之间的争斗。这起案件被称为“皮草案”。
01苏联时期的“皮草案”
苏联建立了两个权力机构，一个是内务部，相当于我们的公安部，另一个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即有名的克格勃。两个机构各有分工，既相互合作，也相互争斗。
上世纪70年代，围绕一起经济犯罪案件，两个机构之间展开了一场明争暗斗。
这起案件被称为“皮草案”。
（皮草）
02一桩盗窃案
二战后苏联经济快速恢复，到50-60年代，经济社会发展进入稳定时期。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国家继续优先发展重工业和军事工业，造成经济发展不平衡，部分日用商品短缺。一些人利用这个机会，通过关系搞到紧缺商品倒卖，进行投机倒把活动。
随着地下商品市场的形成，一些国营企业领导在完成生产任务的同时，将部分产品通过地下渠道倒卖，并逐渐形成了影子经济。在这个完整的产销和利益链条中，既有生产企业负责人和投机商人，也有当地执法机关作保护伞。
（60年代苏联列宁格勒街头）
年苏联一位著名歌唱家两件昂贵的毛皮大衣被盗。因为这位歌唱家的名望，这件事惊动了高层。很快，内务部警察抓获两名窃贼并查获了赃物。警方将窃贼移交检察院，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件普通的盗窃案已经结案。
谁也没料到，克格勃却暗中展开了调查。
原来，克格勃调查人员注意到这两件皮草上面没有商标，但是其生产工艺和质量完全符合苏联的国家标准，绝不是出自私人的手工制品。克格勃对皮草的来历产生了怀疑。
克格勃请来苏联轻工业部的专家进行鉴定，专家根据原材料来源、工艺、样式判断，这两件皮草大衣应该来自哈萨克加盟共和国卡拉干达、阿拜和萨兰的皮革加工厂，克格勃于是将注意力转向哈萨克共和国。
（苏联加盟国示意图）
03一个“皮草团伙”
苏联大部分领土位于寒冷地带，毛皮一直是北方民族的主要御寒衣物。工业化以后，毛皮加工工艺水平提高，高档皮草成了妇女身份和地位的重要象征。
冬季出席重要社交活动，妇女都以穿着高档皮草为荣耀。
(皮草一直深受女性喜爱，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苏联时期，毛皮还是重要的出口创汇商品，所以国家对高档毛皮原材料及其加工生产实行国家垄断，任何个人不准生产和经营皮草。既然被盗的皮草来自卡拉干达、阿拜和萨兰的皮革加工厂，说明那里存在地下加工点。
年夏天，一份秘密调查报告被呈送给克格勃主席尤里.安德罗波夫手里。
（尤里.安德罗波夫）
报告显示，哈萨克共和国存在一个庞大的皮草犯罪集团，这个团伙建立了从原材料供应、加工生产到销售的完整地下链条。
经过秘密调查，克格勃发现皮草犯罪团伙的主犯是卡拉干达律师协会前成员列夫.杜纳耶夫，阿拜工业联合体经理彼得.斯诺布科夫，曾任萨兰工业联合体经理、后任卡拉干达工业联合体经理的鲁多尔夫.扎顿，以及卡拉干达警校教务长约瑟夫.艾佩尔别伊姆等人，其中艾佩尔别伊姆扮演的是团伙警方保护伞的角色。
（杜纳耶夫）
60年代末，苏联政府决定将达不到出口标准的毛皮原料经营权由轻工业部转移到贸易部。作为专业律师的杜纳耶夫从中看到了发财的机会，打算利用这些原料组织生产紧俏商品，从中赚取利润。
年，杜纳耶夫辞去律师工作，通过关系调到萨兰工业联合体，负责筹建皮毛加工车间。为使车间能尽快建成，杜纳耶夫甚至自己出钱并找关系购买稀缺的建筑材料。
年车间建成投产，杜纳耶夫被任命为车间主任。
（年的莫斯科地铁）
卡拉干达和阿拜的工业联合体也建成了类似车间，善于经营的杜纳耶夫被调到卡拉干达州中心城市，担任卡拉干达工业联合体经理。
生产车间有了，接下来就是找原材料。杜纳耶夫通过斯诺布科夫找到哈萨克皮毛管理局局长伊佐托夫。伊佐托夫授意畜牧场伪造动物死亡数量，将多出的毛皮供应给杜纳耶夫。
利用这些计划外的毛皮，杜纳耶夫让车间工人夜里加班，偷偷生产毛皮大衣和帽子，工人能得到高额的加班费，而产品则通过地下渠道销售到苏联各地。
克格勃调查发现，哈萨克的内务系统为整个犯罪团伙提供保护并收取贿赂，案件甚至牵涉到苏联内务部部长尼古拉.肖洛科夫。
04两个权力部门
（肖洛科夫）
尼古拉.肖洛科夫，年生于乌克兰卢甘斯克州的一个冶金工人家庭，二战前一直在第聂伯彼得罗夫斯克工作并结识了当时的州委书记、后来的苏共总书记勃列日涅夫。
二战期间肖洛科夫被派往斯大林格勒，担任斯大林格勒和罗斯托夫军事委员会代表。
二战结束后，肖洛科夫先后担任乌克兰和摩尔多瓦加盟共和国中央委员会副书记，勃列日涅夫担任苏共总书记后，肖洛科夫被任命为苏联内务部长。
（肖洛科夫和勃列日涅夫）
尽管这次调查始终在严格保密下进行，但消息还是被无意中泄露了出去。走漏消息的是安德罗波夫的副手谢苗.茨维贡。
茨维贡分工负责军事和意识形态方面的情报工作，并不知道“卡特尔行动”的细节，在一次与肖洛科夫的交谈中，他提醒肖洛科夫，说克格勃正在对哈萨克共和国内务部人员进行调查。
（苏联内务部徽章）
肖洛科夫闻讯大惊，立刻给安德罗波夫打电话质问。安德罗波夫深知肖洛科夫与勃列日涅夫关系非同一般，况且勃列日涅夫的女婿还在肖洛科夫手下工作，为不与肖洛科夫撕破脸，安德罗波夫提议两部门于年1月开展联合行动，抓捕犯罪嫌疑人。
愤怒的肖洛科夫回应，决不允许克格勃插手内务部的事，“皮草案”应当由内务部自己处理。安德罗波夫意识到消息已经走漏，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下令克格勃立即动手抓人，行动代号为“卡特尔行动”。
（克格勃徽章）
05“卡特尔行动”
年新年刚过，哈萨克共和国首府阿拉木图和卡拉干达等地的旅馆里陆续住进一大批来自全国各地企业的“出差人员”。
1月7日夜里3点，每座城市的“出差人员”被集中到一起分配任务，“卡特尔行动”正式开始。克格勃征用了多辆出租车，侦查员持搜查令和逮捕令分头抓捕嫌疑犯。
（查获的部分涉案赃款赃物）
“皮草案”涉案人员达到数百名，是苏联时期最大的有组织犯罪团伙。尽管内务部在随后的取证过程中百般阻挠，克格勃还是将抓获的主要犯罪嫌疑人送上了法庭。杜纳耶夫、斯诺布科夫、艾佩尔别伊姆等人被处决，扎顿被判处15年徒刑，包括当地警察在内的20多人被判刑入狱。
在肖洛科夫干预下，苏联内务部和哈萨克共和国内务部高级官员得以脱身。但因为这件事，肖洛科夫与安德罗波夫结下了梁子。
年11月勃列日涅夫去世，安德罗波夫接任苏共中央总书记。一个月后，受“日丹诺夫地铁谋杀案”（关于这个案件，我们以后单聊）牵连，肖洛科夫被解除内务部长职务并接受调查。
年6月，肖洛科夫因滥用职权、侵吞国家财产等罪名被撤销中央委员职务，半年后被开除党籍，随后肖洛科夫用一支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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