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关于俄罗斯能征服西伯利亚,并将自己的领土一直推移到太平洋边缘的原因有很多,但我认为在所有原因中,有一个原因最重要,那就是毛皮贸易,大家完全可以将俄罗斯人在西伯利亚的扩张历史看做是毛皮贸易的历史,而西欧人对毛皮的追求则是俄罗斯人征服西伯利亚的最重要助力。
俄罗斯地图古代欧洲人对毛皮的需求持续而旺盛
在欧洲古代,虽然欧洲人还处于“黑暗无趣的中世纪”,但他们对各种娱乐和享受的追求并不比现代人差,尤其是经济较为发达的西欧地区,甚至还有时尚潮流这一说,虽然他们的“时尚”常常流行几个世纪后才会更换。
欧洲人对毛皮的需求就是如此,并且“日久弥坚”。在欧洲古代的社会认知中,人们非常看重毛皮,认为其并不只能保暖、遮体,还可以彰显自己的地位、财富,所以欧洲的贵族、富人在许多个世纪内都迫切的追求毛色鲜亮的昂贵毛皮,如貂皮、熊皮、松鼠皮、狐狸皮、水獭皮等,然后将其制作成各种衣物,虽然欧洲人早已经找到许多可以制作衣物的材料,如亚麻、棉花、羊毛等,但当时的欧洲人认为除了丝绸,只有毛皮才能衬托出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财富:
“在所有的奢侈性装饰品中,没有什么比毛皮更光鲜,更大方,更珍贵的了。”
中世纪欧洲的社会风气很“淳朴”,人们的观念也很朴素,他们就认为毛皮衣是上流社会的标配,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并且欧洲的封建贵族们为了强化社会内部的身份差异,还下令要求社会中不同社会地位的人必须穿戴不同的衣物,为此还颁布了种种法令限制平民的消费范围和衣物种类,强令只有贵族才能穿贵重的毛皮衣物,而很多富裕的商人虽然有大量资产却碍于自己的平民身份而不能穿戴毛皮衣物。
这种衣物上的阶级限制在欧洲各国都很普遍,尤其是西欧的几个大国中更是最为流行,比如英格兰王国(英国)就在年颁布了这样的限奢法令,该法令规定:
“可以穿戴毛皮的人员仅限王室成员、高阶神职人员、伯爵、男爵、骑士和上流社会的女士。”
而虽然国王对毛皮衣物的穿戴有限制,但富裕的平民们却不愿意放弃,只要有机会,只要法令有松动,或是监察的不严格,富裕的平民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穿上能代表自己财富的毛皮大衣,向他人宣告自己的富有。
之后,随着欧洲社会生产力的不断提升,人口数量的不断增多和文艺复兴运动的推动,欧洲各个国家逐渐放开了对毛皮衣物的限制,如苏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就在年宣布了一条特殊的限奢法令,其对可以穿戴毛皮衣物的人员规定地更加详细,但却放开了贵族和平民之间的衣物穿戴限制:
“只有骑士以上级别的男性或年收入超过马克的人,才可以穿着由最好的皮毛装饰的丝绸衣物,以及佩戴镶嵌了珍珠或黄金的饰物,而城镇议会的委员和高级市政官员可以穿戴有皮毛镶边的长袍”。
限奢法令的放开让欧洲社会中的新贵阶级喜出望外,从此他们也能自由地穿戴自己想穿的毛皮衣物了,而除了贵族和富裕商人对毛皮疯狂追捧以外,普通人对“美”的追求也使得欧洲社会对毛皮的需求量一直旺盛增长,愈演愈烈的小冰河时代气候也加重了欧洲人对毛皮这种保暖衣料的追求。
虽然普通平民们买不起太过于昂贵的野生动物毛皮,但是他们还是会努力攒钱,然后去购买羊皮、兔皮,甚至是用猫皮、狗皮缝制的衣物,这些普通人的加入增加了欧洲毛皮市场的火爆。
但毛皮消费的真正主力军还是那些大贵族和大商人们,他们顶起了毛皮消费的大头,因为毛皮的价格确实很昂贵,普通人难以大量消费。毕竟当时的一个普通工人需要不吃不喝工作40天,其拿到的工资才堪堪能够买得起一件有兔子皮镶边的“华丽”衣物。
与之相比,大商人和大贵族们为了买几件能展示自身财富和地位的毛皮衣物,常常豪掷百金,一件礼服就能用掉上百张貂皮和其他珍贵的野生动物毛皮,其价格是普通人日工资的五六千倍。
西欧中世纪需求带动了商机,商机带动了贸易,在这种种需求的刺激下,中世纪欧洲市场上流通的毛皮数量很多,并且流通快速,从北欧到南欧,从东欧到西欧,市场上的大宗货物中总少不了毛皮的身影。伦敦、巴黎、罗马等大城市都是当时的毛皮消费大户,几乎每个城镇都散发着皮匠鞣制毛皮的恶臭味,几乎每个贵族和贵妇人的衣物上都有着毛皮的身影。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人们思想的逐渐解放,除了大商人和大贵族还在追求昂贵的毛皮以外,欧洲的宗教人士甚至也开始公开穿戴昂贵的毛皮衣物,这种现象在罗马尤为常见,许多虔诚的宗教人士对此感到悲哀和痛恨,认为人民没有遵循恪守清贫的教规,对毛皮的渴望已经上升到了亵渎信仰的程度,他们公开谴责社会中的这种奢侈行为:
“我们会受到天谴,因为我们像追求永恒的救赎一样追求一块貂皮”!
但宗教人士的谴责并没有改变社会风气和人们对毛皮的追求,许多思想开放的欧洲人都对此不屑一顾,继续购买、穿戴毛皮衣物,将谴责抛之脑后。
欧洲毛皮资源的衰竭
当欧洲人还在寻求毛皮为自己增光添彩时,他们华丽衣物的背后却是无数毛皮动物悲惨地死去。
人们赋予了毛皮巨大的价值,让欧洲人在“爱美之心”的作祟下,加快了对各种动物的猎杀速度,杀死了欧洲大陆上数以百万计的动物。
毛皮动物到中世纪后期,欧洲各地的各种野生毛皮动物都遭了大灾,与那些已经被人类驯养的各种动物相比,野生动物的毛皮最受人们欢迎也更加昂贵,但问题在于当时的欧洲还没有大规模养殖野生毛皮动物的技术,无法大量喂养这些“娇弱”的毛皮动物,他们只能不断地搜寻新的猎场,然后将各个猎场中的野生毛皮动物一扫而空。
毛皮动物欧洲的许多江河湖泊都被毛皮猎人们翻了个底朝天,虽然有些贵族下令不许猎人到自己的森林中狩猎,但架不住有太多为了赚钱而铤而走险的偷猎者。几乎没有任何湖泊、森林和草地中的动物能逃过猎人这种粗暴、无节制的屠杀。
到最后,西欧地区只有一些大森林(比如黑森林)中还保留着少量野生毛皮动物。
毛皮动物同时,欧洲人口的不断增长,也迫使人们不断的开拓沼泽、森林、荒地,以满足人口对发展农业、牧业、伐木业的需求,但这却破坏了野生动物生存的自然环境,所以在人类活动频繁的地区,很多野生动物都绝迹了。
而随着西欧本土的野生毛皮动物不断消亡,其毛皮产量骤减,但毛皮的价格却随着供求关系的变化而变得更加昂贵,并且欧洲商品经济的大发展,也造就出更多的富人和中产阶级,其毛皮需求市场非常广阔。
毛皮动物俄罗斯的毛皮贸易非常红火,推动了领土扩张
当西欧本土的毛皮产量骤减,毛皮商人为毛皮来源而发愁的时候,生产力较为落后,自然环境还未被大规模破坏的北欧和东欧地区还留存着大量的野生动物,蕴藏着大量优质的毛皮,并且这些地方的毛皮价格远低于西欧毛皮市场的市场价,这意味着只要从这些地方购入毛皮,然后再将这些毛皮带到西欧的各大城市倒卖就能获得大量收益。
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越来越多的西欧毛皮商人都不得不远行至偏僻的东欧地区以追求毛皮。这些毛皮商人为了大规模进口俄罗斯产的毛皮,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建立起各个“莫斯科公司”,专门花大价钱从俄罗斯进口毛皮。
俄罗斯人在出售貂皮而俄罗斯早在还没有统一之前,分散在各个公国和共和国里“东斯拉夫人”就已经开始做毛皮贸易了,各级封建贵族在收取领民的实物税时甚至强令毛皮作为税金,所以其毛皮储量非常丰富,并且“东斯拉夫人”的贸易范围还很广阔,黑海、威尼斯、东罗马帝国、巴格达、大马士革等城市和地区的市场上都贩卖着东斯拉夫人的毛皮。
ps:东斯拉夫人是后来的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这三个民族的祖先。
东斯拉夫人的分布每年都有东斯拉夫人驾着商船,通过第聂伯河、伏尔加河等河流将本地产的毛皮运往“温暖的南方”,以交易丝绸、香料和黄金白银,或是其他地区的商人携带大量物资前往东斯拉夫人的地盘收购毛皮。
所以当西欧毛皮商人找到俄罗斯人时,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建立起了利润丰厚的毛皮贸易。双方的贸易规模很大,参与的国家众多,一次交易就能决定几千上万张毛皮的归属。
毛皮贸易这使地处东欧边缘的俄罗斯人被纳入了欧洲国际商品交易体系里,双方的文化、经济和科技等方面的交流都有了长足的长进。通过售卖毛皮,俄罗斯人赚取了大笔外汇,还获得了大量西欧的商品,对本国的经济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同时,靠着毛皮贸易,科技落后的俄罗斯人还获得了种种西欧的技术,极大地提升了综合国力。
毛皮贸易但随着与西欧人的毛皮贸易不断发展,野生毛皮动物的灭绝问题也蔓延到了俄罗斯!经过东斯拉夫毛皮猎人长时间、高强度的过量猎取后,其各个公国内的野生毛皮动物也变得少见,这迫使毛皮猎人为了获得毛皮而不得不去寻找新猎场,试图让自己的毛皮产量跟上欧洲市场的需求。为此,诺夫哥罗德共和国的毛皮猎人就不止一次的翻越乌拉尔山脉,去更东方的地方寻找毛皮,但因为当地原住民反抗、本国局势和自身财力等原因的限制,这些探索活动并没有坚持下来,所获的成果也不多。
之后,俄罗斯毛皮猎人的探索活动一直到沙皇俄国建立后,才进入了新的高潮,俄国的大贵族、大商人乃至于国王本人都资助了许多探险队翻越乌拉尔山脉,去探索、征服未知的新土地,一路向东猎杀各种野生毛皮动物,俄罗斯人正式开启疯狂扩张模式。
ps:年,莫斯科公国大公伊凡四世加冕为沙皇,统一的俄罗斯国家诞生。
俄国毛皮猎人毛皮猎人向更东方进发
当“毛皮猎人”将自己从西伯利亚“赚来”的毛皮卖向西欧和南欧地区后,沙皇和俄国的贵族、毛皮商人们大发横财,并爆发出更多的欲望和贪念,他们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反而变得更加贪婪,组织起更多的毛皮猎人向更东方进发。
ps:俄国的“毛皮猎人”被称之为职业猎人、实业者,虽然俄罗斯官方说他们是动物捕杀者(猎人)、探险家,但对西伯利亚诸民族来说,这些所谓的俄国毛皮猎人其本质就是活脱脱的土匪强盗,俄国毛皮猎人虽然也自己动手猎杀各种毛皮动物,但是他们最主要的毛皮来源却是通过抢劫、勒索当地原住民、强征实物税获得。毛皮商人和毛皮猎人往往是西伯利亚诸民族最先见到的白人,毛皮贸易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然而这种影响对其生活并没有什么益处,反而使他们陷入危险境地当中。
勒索原住民的毛皮猎人而此时的西伯利亚地区正因为中亚强权的崛起而持续衰弱,难以阻挡俄国的“毛皮猎人”,虽然俄国远征军也遇到了难缠的东北亚诸民族,在战争中也频遭挫折,但当地原住民非常的落后、弱小,在此之前已经被清军大量抽血,虽然凶悍却阻挡不住俄国人的火枪、大炮。
ps:在清朝还未进关前,清军就喜欢跨越黑龙江,到更北方的地区寻找、抓捕、移民“野人女真”,为自己的军队增加新鲜血液,而在清军常年不断的抽血下,东北亚地区的原住民数量大为减少。
探险远征一些毛皮猎人因为原住民的攻击和当地恶劣的自然环境,倒在了西伯利亚刺骨的寒风中再也没能站起来,但这些俄国毛皮猎人以大无畏(要钱不要命)的探索精神继续不断地前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没有饮用水就吞食冰雪解渴,没有食物就杀马、杀狗、杀人充饥,甚至是寻找动物粪便里还未消化的果仁为食,虽然有一些意志不坚定的毛皮猎人放弃了探索活动,逃离了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但是更多的毛皮猎人还在不断忍受各种艰难险阻,继续向未知的东方前进。
身穿毛皮大衣的俄国商人毛皮贸易决定了俄罗斯帝国疆域的走向
生活在西伯利亚地区的众多物种受到了巨大影响,毛皮贸易就像是一场致命的浪潮席卷了整个西伯利亚,毛皮贸易虽然本身并未造成任何物种的灭绝,但却将野生毛皮动物的种群数量降至灭绝的临界点。早先俄国的毛皮猎人追求的是貂皮、松鼠皮和狐狸皮,而当西伯利亚地区的这些野生动物被俄国人大量屠杀,以至于无法再轻松捕捉到时候,俄国毛皮猎人又一路向东猎杀,转为屠杀太平洋沿岸的海獭,然后不断的重复之前的过程,直到将自己的领土范围扩张到其他欧洲列强的地盘附近才停止。
ps:俄罗斯曾在北美洲的加利福尼亚、阿拉斯加等地建立过殖民地、商站,还进行了移民,只不过后来俄罗斯人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这些地方的主权。
(谢谢大家的观看,本文到此结束)
参考文献:
《动物改变世界:海狸、毛皮贸易与北美开发》[中]付成双著《毛皮征服历史》[中]杜君立著《俄罗斯史》[英]杰弗里·霍斯金著《征服西伯利亚》[俄]M·N·齐保鲁哈著《中世纪人》[英]艾琳·鲍尔著